湘乡市东台中学校长杨永（图中）。

《十几岁》杂志报道 记者 余娅 白洁

初春，树梢吐新，学生返校，湖南省湘乡市东台中学恢复了往日秩序。

校园里新生的花草，新挂的横幅，新贴的标语，新添的设施……一切都那样熟悉，一切又如此不同，处处透着新鲜劲儿，透着校长杨永的心思。

让学校一天天变成理想中的样子，这是杨永对师生的承诺。他年少时是长跑运动员，练习长跑时，要把路程分解为一百米、十米、一米，迈好每一步，方能抵达终点。

体育老师的口哨

对认定的事，杨永有旁人无法撼动的坚持。

1996年他刚参加工作，在湘乡市潭市镇中学教体育。那是一所农村初中，大家对体育的认知一度很浅，以为体育就是“老师带着孩子们玩”。

但杨永不认同。他希望通过体育，教会学生如何科学锻炼，更重要的是培养他们强健的体魄和坚毅的品质。于是，每一堂体育课上，这位初来乍到的体育老师，都把口哨吹得分外响亮——那是一种姿态：提醒学生，注意力要集中，动作要标准，要认真对待体育课。

他默默改变着大家对体育课的刻板印象，同时又默默从学生中间挖掘体育苗子，决心把他们往专业方向培养。从那时起，每天早晨，都有一群少年伴着杨永的口哨声奋力奔跑。

杨永是严厉的，体育生的日常训练风雨无阻，他总在陪伴，总在鞭策。他又是柔情的，学生大多家庭条件一般。杨永收购来新鲜的土鸡蛋，每天煮给体育生吃，帮他们补充营养。

在杨永的带动下，潭市镇中学的体育日渐形成特色，几位体育特长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路。

八年后，杨永被推荐担任湘乡市育才中学政教主任。老校长第一次见他，问他有没有信心。杨永说：“在学校，我用一只哨子，就可以指挥2000人，没有什么好怕的！”

其实，杨永的心里也有一只哨子，时刻被吹响，激励自己往前冲。

政教主任的书法课

2004年，杨永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——政教主任。

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新身份，似乎既不能和学生过于亲密，一团和气；又不能和学生势不两立，说狠话，摆脸色。如何驾驭好它？杨永用了二十年时间将政教主任的工作做到极致。

他保持着旺盛的精力。早晚巡逻检查，有时候，还需要和血气方刚的少年斗智斗勇。他说，这些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体力活，实际上也考验人的脑力。需要保持敏锐，在与学生短暂的交流中，触摸到他们的情绪，觉察到他们的问题，并及时做出准确的反应。

那些屡教不改的学生，他会带到办公室，有时甚至带回自己家里。与不怒而威的政教主任独处一室，学生忐忑不安。可没想到，杨永只是让学生坐在书桌前。他拿出笔墨纸砚，说：“先写一幅字，把心静下来，我们再谈，好吧？”

心浮气躁的学生哪里写得好字。写坏了，他们便把纸揉成一团，重写，又写坏了……如此反复，字写成了，气也消了，愿意和政教主任好好谈谈了。

“写字是一个过程，让他们和自己内心的愤怒和解。”杨永说，“这些孩子，大多缺少父母的关心，他们有时是为了叛逆而叛逆。故意做坏事引起注意。他们不是‘坏’，而是渴望‘爱’。”

这堂“书法课”后，学生不一样了。作为政教主任，杨永保持着和学生一周一次的交流，聊聊近况，聊聊进步，没有敷衍，只有真诚的倾听。“如果感受到老师的关心是真诚的，绝大多数学生都会接纳，进而做出改变。”杨永说。

中学校长的智慧

湘乡市东台山下，东山书院旁，东台中学楼宇挺拔。杨永的新身份，是这所新建的中学的校长。

“快乐种植”课上，杨永和师生在校园里忙碌着。他们将蔬菜秧苗栽进小菜园，把花的种子播撒到花坛，悉心照料。杨永希望校园美化的过程，师生们都能参与进来。于是，种植课堂，被赋予了意义，有了仪式感。

东台中学的校园文化围绕“至”字展开。“至”，是“为者常成，行者常至”的坚持；是“道虽迩，不行不至”的勇敢；是“行法至坚”的公正；是“精诚所至”的执着；是“喻巧理至”的智慧。杨永说，只有将育人的细节做到极致，才能追求教育的至善至美。

他提倡“至情课堂”，并从“坐姿”这个细节入手。他认为学生坐姿挺拔，才能集中注意力，老师被学生感染，课堂发挥才可以用情。“坐”起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，课堂得以“至情”，直击心灵，直达思想深处。

为了鼓励大家坐好，学校每个学期都会评选“最美坐姿个人”和“最美坐姿班级”。杨永邀请拥有最美坐姿的学生来到东山书院，走进毛泽东曾经求学的教室，依次坐在毛主席读书时的座位上。

一位学生说：“每每想起那个有阳光的午后，想起我坐在了毛主席坐过的地方，我就会再坐直一些，更努力一些。”

一件小事，把个人的行为习惯、人生理想和家国情怀，悄无声息地根植于学生的内心。这是杨永的智慧与用心。

杨永的办公桌上方，有“大道至简”四个字。他理解的“简”，更接近于“诚”。他行走在育人的大道上，为孩子照亮前路，如持灯者，怀揣着至真至诚的一颗心，星夜兼程。

（本文原载于《十几岁·初中生阅读与写作》2023年3-4月刊）